《立夏居》|自我难堪
好久(半年)不见兄弟们,这篇烂文我写的。
!烂俗故事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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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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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爱赵磊
我没有理由爱一个因联姻而和我捆绑在一起的人,男人。
这些人都是想钱,想权,想稳固家业想疯了,人为了利益真的是什么恶心事都能做出来。
收到家里通知的时候,我有很认真的考虑过要怎么逃脱掉这次强迫性的,注定没有结果的“相亲”。
他太显眼了。
软面贝雷帽压着偏褐色的微卷发,风衣从腰际垂下来轻触木质地板,隐约遮住
倒像是来谈什么艺术合作的
当我坐到他对面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不由得让我有些窘迫,叫不上别人的名字怎么说都是有些不礼貌的,即使我并不希望和他再见面。
幸好,他先打破了僵局。直到等待咖啡的时候我才有时间去仔细观察他。
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不知道为什么,我脑中出现的却是这句,本应用在女性身上的句子。不得不承认,他很动人。
到家后,我看到他发送的好友申请,申请消息只有“赵磊”两个字。让人想不到的,这个名字看起来一点也不和他的外表相符,不像艺术家。
微信把申请里的"赵磊"自动填入我的备注,我没改,形式主义而已。
理智来说,我不需要伴侣。商人需要的是心狠手辣,不是儿女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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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都是多情的。很显然,焉栩嘉不懂这点,也不符合这点
我没有必要去爱一个方方面面与我不合的人
我早听说过他——财经报的大字标题上,二十出头充满美好幻想的小姑娘的口中,和我父母刚刚的短信里。
我坐在咖啡店里,布鲁斯旋律舒缓我的神经。我看见他推门,很快地向我走来,不是迫不及待的快,是不耐烦的快。看起来我们都不接受这次见面。
阴沉的脸色使他的面部线条看起来有些锋利。
我猜他在打量我——打量我是他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的基本素养。
我也在打量他——观察身边的人是我作为一个作家的基本素养。
“喝点什么?”
听起来很不美好,两个虽说陌生但以后要长期相处的两个人,说过的话几乎无需计数。
也没什么关系,我们都无所谓的。我复制下母亲发过来的焉栩嘉的微信,有些事既然成了既定事实,就把它做全。
我不需要伴侣,一个人对大部分艺术家来说才是最好的创作状态。分享的对象只有自己和生活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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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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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发的朋友圈,从窗帘间隙中漏下来的一束光。
一个早出晚归的商人和一个整天窝在房间里作家,即使同居也很难碰面。
这再好不过,于我而言就像同空气做室友,我也继续过了几个月与往常几乎无差的生活。
那么一看,他的出现反倒让我省心不少——过着和以前无差的生活,也不用再遭家人"成家"的执念。
我很喜欢看赵磊的朋友圈,这和我不会爱上他一点也不冲突。
艺术家的时空观总是很广,无垠宇宙般。艺术家的朋友圈也总能让一个长时间处于"战争",尔虞我诈的心理战之中的人单纯片刻。
赵磊的朋友圈里不止有他自己的文字,还有一些摄影、翻唱片段,这些我都未曾见过。
他不止是作家,更是实打实的艺术家。
或许有艺术基因的人都是八色鸟。
而八色鸟都会让人越来越感兴趣吧,尤其是处于另一极端的人。
他是实打实的艺术家,所以他和我的相处并不是两个人都一言不发。他偶尔也会邀请我去一些展览。而我有时也会应邀——不应邀总会让我感觉我像一个无情的驯鸟师,把美丽的鸟儿关进笼子里,而他每天的欢喜就是见到我——这永远不会是赵磊,他太自由了,描摹着自己每一片未来。
我和他来到展厅,暗调灯光让我看不太清周围挂着的画作,只能瞥见一片片的让人眼花的花花绿绿的颜料。我驻足到一副画前,不是为观赏,只是为歇歇眼睛。
"海边房间吗?爱德华霍普的"赵磊转到了我旁边
"这幅画中就像打破了两个人的时空壁,无限的延展感"
我看向画中与房间地面齐平的海水,原来心怀浪漫的人想的是无限延展,而不是担忧可能会漫进来的海水。
我极力去找论据来支持我此刻的情感,不是那种发现与我不同者的危机抑或是新鲜,更像是吸入一大口清新空气,吐出肺里所有浊气后的清爽。
我只能干巴巴地盯着那副"万恶之源",但我词汇库里生涩地搜索不出任何词汇。
我看着那个海边房间慢慢延展,颜色慢慢淡去,整个的将我包围起来,白色的射线光穿透一切,整个世界也只剩下白色。
【只要完全知道宇宙在某一时刻的状态,便能用科学定律计算出宇宙中下一刻的状态,再利用下一刻可以计算出下下一刻的状态。那么从现在开始以及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固定的。因为此刻的状态是确定的,而现在的状态是由宇宙的上一时刻的状态决定的。这样可以一直回溯过去。回溯回去你会以何种方式死去,在138亿年前,宇宙大爆炸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
我把我的头像换成那束漏进来的光。
"空气室友"好像真成了我的空气。
或许138亿年前早被决定的事,注定要发生。
"赵磊,我喜欢你。"
他愣了片刻,说:"焉栩嘉,我发现没有绝对的个体,就像没有绝对的孤独。"
我想他是答应了
我想我是彻底心动了
我突然发现他的下唇很丰满,像樱桃布丁——香香软软的,还有点酸。
他说他喜欢海子
他说他要至死不渝的浪漫。
我想我也是。
**
夏天的预兆是什么,是发绿的叶子,还是死掉的第一只蚊子。
世界上为情所困的人太多了,他们在山脚下排队,期待明天。
反正不是我会做出来的事。
同居后的生活不像我想象中那么难熬,反倒轻松的多。
焉栩嘉的作息很规律,像一个定时打卡的机器,规律的正好与我错开。
偶尔我下楼泡咖啡的时候,路过焉栩嘉掩着门的书房,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模糊地看见他的身影。我踩着他的打字声一阶阶的下楼梯。
这是我们大多数时间的相处方式。
母亲总让我多和焉栩嘉相处,也对,这戏一做不知道要做几年,还是熟悉了较好。
于是我邀请他去画展,在一次晚饭时。
邀请他去画展的原因有很多,一是我想去,二是他答应的几率不大。尽了义务还能享受艺术,没有不做的道理。
他答应是我没考虑到的情况。进馆后他散焦的双眼是我意料之中的,我也未曾期待他能同我交谈艺术的种种。
我只身在馆内逛着,回头却发现焉栩嘉不在原处。
我看到他驻足在一副画旁,走进后才发现时爱德华霍普的画,这次画展我的目标画家之一。
让我再次意外的是,他不是空洞的看着那幅画走神,焉栩嘉是真的在观察那幅《海边房间》
于是我开口""海边房间吗?爱德华霍普的"
"这幅画中就像打破了两个人的时空壁,无限的延展感"
话出口后,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维度,没有绝对的理性或感性。
"赵磊,我喜欢你。"我听见他说
没有绝对的闭塞,无限的空间里只有你。
"焉栩嘉,我发现没有绝对的个体,就像没有绝对的孤独。"
于是我们相爱,手心湿的像海。
我好像成为了那只蚊子,在夏天死去,在山脚呐喊,成为渴望再生的第一千零一人。
焉栩嘉,如果你能在秋天到来,我会用掸子把夏天掸掉,一半轻蔑,一半含笑。
我看见他把他的社交平台头像换成了好久之前我朋友圈里的一张光影照。
我想我是心动了,我们。
我突然发现他的面部线条没那么锋利,反而有些稚气。
他不适就会皱眉
他开心嘴角就会有好看的弧度
我想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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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俗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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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毫无疑问的,我疯狂地爱上赵磊。
我一遍遍地翻阅他的朋友圈,看他笔下的世界和他眼中的光影。
我会跟他提起理科浪漫的决定论,也会同他说我商场上的风云——虽然这些话题大多都被赵磊略过去了。
我也会偶尔看看他喜欢的作家写的小说,最后只能感叹一下这书真有意思,比专业书好读多了——即使我总是读睡着。
我还是最喜欢他的唇,但从他唇中说出的话总让我心悸。
好像他的未来里,就只是他的未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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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点点地进入他的生活,在他生活的角落里摆上海边房间和花束——虽然那些花儿的结局大多是枯死。
我也看过一些他书房里厚的要命的金融书籍,最后只能感叹一下,果然还是画册用的铜版纸更划手。
我还是最喜欢他的脸,但我总能从他的脸上看到比我小两岁的幼稚。
更多的时候,我在感叹。感叹我竟如此奋不顾身的爱上另一个极度的人,感叹我爱他爱的深切,感叹海边的孤独与房间的夜晚。不知道是感动还是酸涩。
所有人都在不停地分分合合。
在我看来最扯的分手理由就是三观不和。
这兴许能成为故事最开始我和他没有坠入爱情的理由,但绝不是断绝现在的借口。他一步步的走入我,我的
我很爱他,但我很害怕。
就像开袋即食的食物,过期了,却单纯地害怕“被弃掉”这一早已写进剧本的结局
忽远忽近的烂俗桥段。
/自我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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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多少带点病态。
极度理性和极度感性本就不能相爱。
但我想,兴许我本不是极度理性。
明知道是砒霜也甘之如饴的,也只有我这种自诩“理性”的人了。
是我和他这个老艺术家在一起时间长了,被染上艺术气息,还是我本身就有几分艺术基因,他是我的诱发剂。
不管怎么说,赵磊是不折不扣的理智。
我早应该发现的。这样我就不会任由自己坠入他的温柔乡,疯狂的爱上他。
“真的可笑,赵磊”
“这真的可笑。”我又自语般重复了一遍
“你不是浪漫诗人吗?浪漫诗人在乎什么啊”
“焉栩嘉,爱情只是自我难堪。”他说
可是,赵磊,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我感受到腰际温暖的触感,我的宇宙又返回,他拥住我,仿佛他不能失去我这颗行星。
我回拥住他,自我难堪的爱情,烂俗故事的结尾,无须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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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观不合是全天下怨侣的最佳借口吧,当两个人不得不分开的时候——迫于生活,或是迫于时代,性格——但我想不出别的借口
很好笑,我追求至死不渝的浪漫,我爱上浪漫本身,而我只是一只死于夏天的蚊子。
而我在死亡中把我的光明推开。
“真的可笑,赵磊”
“这真的可笑。”他又自语般重复了一遍
“你不是浪漫诗人吗?浪漫诗人在乎什么啊”
“焉栩嘉,爱情只是自我难堪。”
很可笑,的确。
我很爱他,我也很害怕。
我们严格意义上好像不是怨侣。不在霍乱时代,不愁于生计,因缘分走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因缘分走到最后。
浪漫诗人什么也不在乎的。
我轻轻拥住他。是的,浪漫诗人什么也不在乎的。
爱情就是自我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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